2024-07-17 23:15信息 • 发布者: 澍濡天下


甘坑客家小镇是深圳十大客家古村落之一

[飞吻]是隐藏在繁华都市里的百年小镇

漫步在小镇街边,时间都慢下来了

晚上万家灯火,仿佛误入千与千寻~


#甘坑客家小镇#

甘坑客家小镇里面不仅仅可以拍照,还有不少‍‍亲子设施、小吃街、⛩博物馆...来这里游玩周末就可以走起啦[给力]


⛩景点:甘坑客家小镇

地址:深圳市龙岗区布吉吉华街甘李路18号

门票:免费

交通:地铁10号线甘坑站B出口


✅必玩景点:

#南香楼:木瓦结构的古建筑

车”。两人慌慌张张,扯出缠绕在过道的行李包,接踵跳下车。

那是1980年9月,深圳经济特区成立未久,河源紫金县的王玉莲被堂侄女带到深圳,欲往甘坑凉帽毛衣厂打工。那一年,她20岁。堂侄女此前已在毛衣厂打工半年。

这哪像特区

站在甘坑路口(今秀峰路与吉华路交汇处),王玉莲不知所措。映入她眼帘的,是绵延不尽的山脉。路口向山而行,有条羊肠小道,曲曲弯弯地往山里延伸。

“厂在哪里?”她问堂侄女。堂侄女嘻嘻一笑:“快了,进山就是!”

“不是说到特区么?可以看到海。怎么尽是山?”王玉莲嘀咕着背起行李,随堂侄女一起进了山。

路一会在山脚,一会又爬上山顶。她们沿着羊肠小道,上山又下山,然后再上山。如此反复翻过几座山,耗时近两小时,终于看到一处小村庄(凉帽老村),十几户人家,灰溜溜的瓦房,畏畏缩缩地躲在山脚下,眼神不好看不见。

与村庄隔路相望的,是一排两层的砖瓦房(今甘坑社康处)。堂侄女指着它说:“那就是毛衣厂。”

辗转一整天,总算到达目的地,王玉莲一下瘫软了。她一屁股坐到地上,直喘气,“这是什么鬼地方哦,还说是特区,我看像革命老区。”

早上六点,她们离家出门,赶到紫金县城坐长途汽车,现在已经日影西斜。两人仅在车上啃了几块饼干,早饿得肚子咕咕叫,渴得嗓子直冒烟。

休息一会,两人走到毛衣厂的集体宿舍。宿舍建在半山腰(今凉帽新村一隅),一排两层铁皮房。堂侄女开了门,摸索着扯下电灯线,铁皮房顿时一片橘黄。房里摆着六张铁架子床,上下两层。床上凌乱不堪,被子和脏衣杂糅一起,内衣内裤与毛巾挂在床尾。门后垃圾桶里,堆满方便面的包装袋。

“都是女孩子家,怎么搞得像狗窝?”王玉莲无处落座,只好一个床一个床去叠被子,去收拾脏衣服。

堂侄女讪笑着没接话,只顾刷锅烧水洗碗做饭,一会功夫端上满满一锅面条。两人狼吞虎咽完,堂侄女说:“姑啊,这里是关外,不是特区。我们出来打工是为了挣钱,吃的住的都没有家里舒服,但在家里种地挣不到钱啊。”

王玉莲想想也对,出来打工不是为了享受。甘坑这鬼地方连个商店都看不到,正好可以省钱。“困死了,睡觉吧,明天正式去打工。”她对着堂侄女做个鬼脸,一咕噜上了床。

山窝里的爱情

这是甘坑生产队和香港老板合办的“三来一补”毛衣厂,十几个车间,流水线作业,成品都销往国外市场。因而要求严格,一针一线、每一道工序,都有专门的质检人员监督。

王玉莲心灵手巧,很快掌握机器操作技术,开始独立上机。厂里包食宿,实行计件工资,多劳多得。为了多挣钱,她加班加点地干,第一个月就领到60多元人民币的工资,心里美滋滋的。

打工的日子枯燥乏味,除了上班就是睡觉。没有商场可逛,没有风景可看。村里仅有两家小卖部,在凉帽村和甘坑村里边,卖点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。周边除了山,就是山脚下的稻田和漫山遍野的果树,菠萝、桔子、沙梨、荔枝等缀满枝头。这些水果紫金都有,王玉莲不觉新鲜。她憧憬的,是“关内”日渐勃发的城市气息。

心潮澎湃时,她想出山逛逛街,买几件时髦衣服,再买点女孩的私密用品。但布吉、观澜、平湖等周边有集市的地方,都得翻几座山、越几道岭才能到达,来去至少几小时。她只能平复心绪,将精力耗在编织机上,希望攒钱以后再跳出甘坑,到真正的“深圳特区”打工。那里才是一位花季少女背井离乡,希冀看到的“外面的世界”。

来深圳一年多,她的边防证一次没用过。那可是托关系才在家乡派出所办到的。按照特区管制条例,没有深圳户籍或暂住证的关外人员,要想进关,必须提供单位证明、工作证或厂牌、身份证等资料,才能在边防检查站的便民办证点,花20元人民币办理一张临时通行证。

“总会用上的。”她只能叹叹气,将边防证小心翼翼地夹在钱包里。

1981年底,王玉莲在毛衣厂待了一年多以后,车间的一位本地嫂子,看她聪明能干,人长得漂亮,想将她介绍给甘坑的一位男青年。王玉莲羞涩着想推辞:我还小呢,不想这么早谈对象!嫂子说:又不是要你们结婚,先见面交个朋友,说不定就看上了呢!

次日下午,王玉莲早早下了班,梳洗打扮一番,随嫂子一起走田埂、过稻田,来到预约见面的甘坑炮楼下面。男青年早已在等候。

他叫谢前进,在布吉农机厂当工人,大王玉莲四岁,长得很精神。他的父亲在七十年代中期逃去了香港,家里只有母亲、妹妹和他三口人。家里有两间客家老房子,都在铁路附近。

比起村里其他人,谢前进的条件还不错,模样也端正。王玉莲有些心动,便问他:“你会不会到香港,找你阿爸?”谢前进憨厚直笑:“我胆子小,又不会游泳,怎么去得了。你放心啦!”闻之此言,王玉莲答应与他先交往。

此后数月,谢前进频繁出现在毛衣厂,寻找与王玉莲相处的机会。傍晚时分,他们会肩并肩,漫步在甘坑河畔,巡回于田间地头,让爱情的种子随稻穗一起疯长。放假时间,他们或翻山越岭,或搭乘出村的手扶拖拉机,一起去逛布吉老街,逛观澜墟市和平湖墟市。

更让王玉莲兴奋的是,谢前进带她到了大梅沙,见到了心仪已久的大海。她对着大海不停高喊,将自己埋进沙里,让海水浸透她青春躁动的身体。

看着衣衫尽湿、玲珑凸致的王玉莲,谢前进激情难抑,紧紧搂住她说:我们结婚吧!王玉莲扭捏着点了头。

1982年国庆节,在铁路附近的老房子里,红烛高照,喜气盈门。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
随后三年,两个儿子相继降生,给小家庭带来更多欢乐。

八十年代中期,特区建设在“关内”已是如火如荼,但甘坑仍像春风吹不到的地方,工厂少之又少,村民照例种田、摘水果,日子几乎一成不变。

谢前进在布吉上班,经常到“关内”办事,看到罗湖、上步等地日新月异,到处都是做小生意的人。他不想再上班,去拿那点死工资,就辞了职,买了一辆摩托车,专门在布吉关口拉客。

深圳“二线关”撤销之前,入关要查边防证。出关虽不查边防证,但关口到公交站台都有一段距离。一些精明的人就瞅准机会,用摩托车来回载客,减少行人步行之苦。谢前进就是“摩托大军”中的一员,他每天早出晚归,在关口和附近公交站之间来回奔跑,每次三五元钱,人虽辛苦,但挣得比工厂多。

王玉莲婚后不久,就辞了毛衣厂的工作,到村委会上班,空余时间帮家里种田种水果。1989年,她被选为村委会妇女主任,一干就是十多年。

春风来了

转眼进入九十年代,甘坑人日盼夜盼的改革春风,终于吹进山窝窝。一时机器隆隆,工程车日夜作业。山丘变平地,羊肠小道成坦途……

1990年,甘坑村委引进香港秀峰投资有限公司,开发兴建秀峰工业城。工业城建好后,招来100多家电子、纺织、制衣、玩具等轻工企业入驻。甘坑人口急剧增加到6000多人。迟到10年,甘坑终于进入工业时代。

依靠秀峰工业城,甘坑人纷纷“洗脚上田”。不愿折腾的直接上班拿工资;想早日致富的,或开小饭馆小商店挣钱,或买摩托车载客、买小货车运货。谢前进用跑“摩的”攒的钱,买了一辆五十铃货车,专门为老板们转运货物。

工业城开业之初,集体宿舍不够用。家有富余房间的甘坑村民,就腾出房租给外来工。谢前进也将自家那间20多平米的小房子租了出去。租金虽不高,但也是一笔收入。

1992年1月,在改革开放道路上阔步前进的深圳,迎来了这条道路的总设计师邓小平。他南巡期间发表的一系列讲话,让特区人民深受鼓舞,使深圳进一步涌起改革开放的春潮。

这股春潮,吹绿了甘坑大地,滋润着甘坑人的心。这一年,村委为了改善村民居住环境,将井头坑、谢屋村、伯公窝、纸耀岭等处山地全部夷为平地,开发建设甘坑新村。

山地平整以后,18岁以上男丁每人交1.5万元,获得100平米的宅基地面积。村民自掏钱建房,谢前进的房子在1998年建成。一些贫困的村民无钱建房,就先打好地基,等有了钱再建。直到2006年左右,甘坑新村才建成今天的规模,拥有楼房268栋。甘坑人逐渐告别300多年历史的老村,搬进新村。

与甘坑新村同步,凉帽村民小组开发建设了凉帽新村和凉帽三区住宅区,共建房屋210多栋。自此,甘坑的现代地理版图基本成型。

2001年11月,甘坑村委再次将鲤鱼塘、枫树窝、上坑等处山地开发出来,建设甘李工业园。此地村民全都迁往新村居住。

随着开发建设的不断推进,甘坑片区的农业用地日渐减少。村民基本结束农耕生活,将田地承包给了外地人。房租,成为其主要经济来源。

整个九十年代,甘坑人的生活,只能比八十年代强。对比周边的南岭村、坂田村、大芬村等,甘坑依旧是孤悬山中的经济落后村。

2002年以后,甘坑在深圳“同富裕工程”的扶持下,建设了一批“扶贫奔康”厂房和宿舍,村集体经济才有较大发展,进而带动了商业、饮食服务业、文化娱乐产业的发展。

“甘坑的改革开放,至少比深圳其他地方晚了10年。”虽是外来媳妇,王玉莲却见证了甘坑40余年的沧海桑田。她认为,甘坑落后的原因,主要是山路难行,交通滞后。

九十年代之前,甘坑村民出行,基本靠步行,后来慢慢有了自行车和摩托车。秀峰工业城建好以后,羊肠小道逐步拓宽削平,但仍是两车道土路。1998年以后,才有私人承包的中巴车进村跑线;随后几年,M273、980等少数公交线路在甘坑设站。2011年,第26届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在龙岗举办,藉此契机,甘坑的泥土路被整修为水泥路。2013年,深圳东部公交公司在甘坑建成公交总站,停靠甘坑的公交线路逐渐增多。

山村蝶变

时光进入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,深圳早成为中国的一线城市,甘坑依旧孤悬深山,默默无闻。

那座有着340多年历史的甘坑老村,已经破旧不堪、危房林立、逢雨必淹;那些建于民国时期的老房子,早就风烛残年、摇摇欲坠。甘坑村沦为深圳扶贫的重点对象。

曾经遍布山间的泉水,几尽干涸;曾经为国家创汇的果树,已被连根拔起;曾经饮誉东南亚的客家凉帽,几乎绝迹……

痛定思痛,甘坑人开始反思,开始奋发——

2011年,一个大胆超前的决策,在甘坑股份合作公司管理层达成共识:引进坂田手造文化街的建设商,以甘坑老村为重点,利用保存较好的客家历史文化及建筑风貌,整合村内宅基地及生态控制线范围内的土地,通过综合整治、修旧如旧等方法,打造传承客家文化的风情小镇。

地,不卖了!一些村民傻眼了:穷了几十年,大家都指望卖掉老村的土地,每家每户分一大笔钱啊……

深圳土地寸土寸金,卖地能暴富。这是多数甘坑人当年发自肺腑的渴求。

“深圳的古村落已经不多了,我们要珍惜祖宗留下的这片土地。卖了地,祖宗的基业就守不住了,我们的根就没有了。”甘坑股份合作公司管理层挨家挨户做工作,讲小镇规划,谈甘坑未来前景……

终于,全体村民投下了赞同票:将老村改造为甘坑客家小镇。

改造基础设施,整治老村环境,修缮民国老屋,从婺源运来雍正年间的“状元府”,从泉州搬来百余年历史的“南香楼”……2014年,历经三年时间改造,甘坑客家小镇作为第十届深圳文博会的分会场,首次绽放风华,让观众都为之惊艳。

甘坑,这片被深圳人遗忘的土地,从此走出深山,名闻遐迩,成为新的旅游景点。

2016年,华侨城集团入驻甘坑小镇,继续夯实硬件,深挖文化资源,开发了一系列以甘坑凉帽为主题的文化IP,形成绘本故事、国际赛事、特色景观、创意酒店、亲子农庄、V谷乐园、VR电影等文化产品矩阵,其原创VR电影《小凉帽之白鹭归来》获得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大奖,让甘坑小镇走向国际舞台。

但真正让甘坑小镇人流如织的时间节点,在2020年国庆节。此时,中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斗争取得重大战略成果,宅家八个多月的中国人欢欣鼓舞,开始出行,回归诗和远方的日子。甘坑小镇突然“井喷”,每日游客摩肩接踵,餐馆爆满,商家应接不暇……

一向安宁的甘坑新村,也变得热闹非凡。在小镇找不到停车位、就餐位的游客,转向毗邻的甘坑新村,停车、就餐、购物、漫步新农村……一个旅游区带火了整个甘坑片区。

终于成为特区人

“在甘坑新村住惯的人,大多不愿再搬走。”

2012年,甘李学校建成招生,河南周口人郁芳(深户)从南湾搬到了甘坑新村。她儿女成双,大女儿到了上小学的年龄,原想就读南湾学校,因不符合独生子女加分政策,积分不够上不了。一家人便选择到甘坑新村租房,让女儿顺利进入积分要求较低的甘李学校。

2013年,房东资金短缺,欲售其房。郁芳拿出夫妻二人在深圳打拼多年攒的钱,再东挪西借,买下200多平米的两层楼,一家人从此在甘坑扎了根,实现了外来工到深圳人的身份转换。

郁芳住在甘坑的这九年,正是甘坑片区蝶变的高光时刻。她看在眼里,庆幸在心头,“当年男人娶媳妇都难的甘坑,谁能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。”

“有女不嫁甘坑仔”这句话,在王玉莲和谢前进嘴里都得到印证。“当年老公追得勤,我只能发扬风格,嫁给他了。要不是我觉悟高,他说不定还在打光棍呢。”40年过去了,皆过花甲之年的老两口,还在相互打趣。

“我们都住在老村的破瓦房里,出门见山,出村山连山,最怕同学到家里来玩,女同学来了更是无地自容。”回忆从前的甘坑,1976年出生的原住民谢百灵仍觉不堪。

从前的甘坑有所甘坑小学,1958年创校(也有人说解放前就存在),2006年停办。谢百灵在家门口读完小学,初中到布吉中学住读。2006年到2012年甘李学校创办这六年,甘坑的孩子只能到几公里外的下李朗小学读书。政府专门买了两台大巴车负责接送。

从前的甘坑有多穷?谢百灵讲起八十年代末期的往事,让人笑中含泪。那时甘坑人出山走亲戚,就像乡下人进城,贵重礼品买不起,只能从家里拎些鸡鸭、大米、水果等农产品,让早已城市化的亲戚们忍俊不禁。“有一次到横岗亲戚家,居然可以看有线电视,我兴奋得看到了凌晨两三点。要不是亲戚提醒,我肯定会看通宵。”

时光进入21世纪的第三个10年,甘坑片区彻底改头换面,与深圳经济特区真正融为一体。究其缘由,谢百灵总结为:吉华街道的成立,龙岗区“治水提质”及其配套工程的深入,加快了甘坑小镇及其周边环境的品质提升;深圳地铁10号线的开通,让甘坑与福田中心区连为一体;甘坑小镇的品牌效应,让游客云集,让“甘坑”地名逐渐烙入深圳人的心……

经过40年拼搏,甘坑人终于过上“特区人”的生活:住宅区宽敞洁净;孩子可以在家门口上学;出门就是图书馆、文化馆;小公园、篮球场、网球场和健身场地就在小区;甘坑绿道、甘坑河碧道、凉帽山栈道随时游;链接四面八方的地铁和公交车,让居民出门不再犯愁……

甘坑,深圳改革开放的另一道缩影。(文中王玉莲、谢前进、郁芳为化名)